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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”开始时,我四岁,“”结束,我十四岁,十年有七年时间本应坐在教室里,大部分时间却在义务劳动:造梯田支援农村,在工厂堆里扒拾废钢铁,甚至夜里摸进工厂,偷好好的零件去交给收购站,换回一张交了废铁多少斤的证明条子。
每学期期末,专会打小报告的班干部们总是控告我,说我表现最差。我害怕鉴定上“品学”出毛病:“不热爱劳动”、“不关心集体”,或者“对国家建设不积极”、“活动不踊跃”。父亲站在最亮处吃力地读了,沉下脸不说话。母亲识字不多,看不懂,又不相信父亲说的,就去求人读,知道后觉得太丢脸,回来加倍发脾气。
我的鉴定一年比一年糟,有一年期末鉴定简直轰轰烈烈:资产阶级思想,看旧得颜色发黄的厚厚的,不止一次扯路边的花放在书包里;觉悟低,不愿写入团申请书,还说不想凑这无聊的热闹;从不愿向老师和班干部“交心”,不虚心接受群众帮助;团结同学不够,课间休息时间不接近群众。这是小组意见,依座位排的十四个同学互相就学期表现,提优点缺点,我不知自己为何就成了众矢之的。班主任意见一栏总是:同意小组意见,希该同学接受经验教训,认识错误,改正错误。
好像就是那一年我第一次见到历史老师,如果我记得不错,他是在我上初中的学校代过一周或是两周的课。但是我不会去注意他,正如他不会注意我。我那时不注意男人,他呢,也不觉得我有什么可注意的,恐怕至今也不认为我有什么吸引人之处。
如果他不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;如果他也像老师、同学、邻居,一样对我冷漠;不,他不会像那些人。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,我心里该充满感激,我想这便是上天对我不薄。
这个夏天刚开始时,喜欢捣弄无线电的三哥,不仅自己装配收音机,还喜欢帮人修理。有一天把别人不要的一个小收音机修好,给了眼睛不好使的父亲。
我从父亲那儿借来,半夜里调了许久,才听到历史老师说过的电台,那是我第一次知道《圣经》,里面一个温和的声音说着:
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,也不怕遭害,因为你与我同在;你的杖,你的竿,都在安慰我……
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,我且要住在的殿中,直到永远。
这些话就是说给我听的,不然我不会如此激动,眼里噙满泪水。我是在那个偷偷收听短播电台的晚上爱上《诗篇》、爱上《雅歌》的。我不管这个神来自何方,只要他能走入我心中,就能保护我。我对着寺庙里的菩萨画十字,对着十字架双手合十,常被人笑话。有人指责我亵渎神明,我却不认为有什么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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