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5章 情何以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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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亦道见赵雨涵过来，打过招呼之后，则去了林致远的屋子。把屋子让出来，让这姐两个可以放开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。

陈旭看赵雨涵有点兴致不高，就问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。赵雨涵靠在沙发上想了半天，组织语言说：“其实我也许不应该在乎的，但是今天我爸来了花店之后，我心里的确不太舒服。有时候人的心境真的是会发生变化的，以前我觉得我爸妈应该算是恩爱夫妻夫唱妇随的。但是我妈妈去世之后，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。我回想一下这么多年，才发现他们所谓的幸福，都是我妈妈一个人付出迁就。也不知道怎么了，我今天特别有倾诉欲，但是我不想和致远说。我爸出身农村，高考失利，几次复读都没有考取任何学校。他是个文科生，有点文艺气息，确切的说简直有点神经质。因为干不了去农活，我爷爷奶奶托门路给他在一个厂子里找了份工作，我妈就是在那认识他的。当时车间里的工人经常取笑他，说他是车间里的秀才。因为他爱写诗，写完了，还愿意读给别人听。一群干体力活的人，瞧不上他这样的。我妈家境不好，读书少，很羡慕念书多的人，也很羡慕能写作的人。虽然她听不懂我爸写的诗。于是我爸就娶了他的崇拜者。可是我刚出生没几年，工厂就黄了，他们两个都下岗，失去了工作。因为没法谋生，我妈就和他一起回了农村。在农村，家里的体力活几乎都是我妈做的，我爸在家里侍弄一些花花草草，平时没事写写诗歌，写写散文，我小的时候我爸每次写完个什么就会读给我妈和我听，我妈呢，总是带着崇拜看着他。现在想想我妈好可怜，我觉得他其实并不懂我爸的文章和诗，因为不懂，所以觉得了不起。二十多年时间里，我爸就把我妈当成一个崇拜者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我妈对他的照顾，可是结果呢？我妈去世以后才发现我爸是如此凉薄。今天我看着花店里的一切，突然想我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是源于他的基因，这就让我很不爽，突然对自己很厌弃。”

陈旭给赵雨涵倒了一杯茶，“我想我应该理解你的心情。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，大部分时候是同病相怜吧！我这么说，不知道你是否认可：如果你母亲去世后，你父亲晚一点再婚，能在意一下你的感受的话，你不至于这么难受。可是你想过没有，他固然是一个自私的人，但同时他又是一个可怜的人。恕我直言，他是一个失败的不被世俗认可的人。你的母亲给了他一个乐园，然而，随着你母亲的离去，天堂变成了失乐园，他自己没有办法接受。他为你母亲去世的难过远不及他失去乐园的难过多。我猜他现在在努力过着一个老男人该过的生活，不再写诗，因为再也没有一个人充满着崇拜，听他读诗了。雨涵，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，而是整个世界，因为那个支柱没了，整个世界坍塌了。以前他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如今他不得不如行尸走肉一般融入到这个他并不喜欢的环境中去。我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，我觉得他的肉体还活着，可是他的精神已经死了。”

赵雨涵沉思了好久才开口，“可是我目前还是不能原谅。”陈旭笑，“不需要强迫自己去原谅，释怀是需要时间和机缘的。就像我对生父生母也是这样的，我没办法原谅，那就干脆不原谅，如今，我已经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，但是唯独对他们给我造成的伤害依然耿耿于怀。如果他们不往我眼前凑，还好一些。只要他们凑上来，我就很心烦。这一点我们都不如成宝宝，我看她倒是挺看的开。”

说到这里，赵雨涵叹口气，“想不到不幸的家庭有这么多，不过成绮很幸运，有个那么疼爱她的老公陪着她一起长大。”

陈旭突然想起来，“雨涵，你还记得前年春天我去你那里打短工的事吧？那个王志强是政法委书记，主管我们检察院的，那个时候他在检察院调研时注意到我，对我心怀不轨，让我去宾馆送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，他那种赤裸裸的眼光，我是明白的，所以我很踌躇，不想上去，那天正好遇见成宝宝，她说要帮我的忙我就让她帮我送去了，结果引起王志强不满，反正那个时候成功就和王志强闹得很不愉快，我也因此辞职到你这里来帮忙，后来大哥介入了单位又通知我回去上班才回去的。现在一说王志强是成宝宝的爹，这让人情何以堪？”